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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夏:像詩人一樣活著
時間:2016-04-27 20:37   來源:文學(xué)報   責(zé)任編輯:毛青青

    1982年,日后在詩歌史上濃墨重彩的“第三代詩”概念開始萌芽,以1949-1976年間的第一代和朦朧詩為代表的第二代詩為界定,定義朦朧詩之后到1990年代之間出現(xiàn)的詩人。最初提出這個概念的是四川幾所大學(xué)的學(xué)生,詩人萬夏是其中一員。近日,他來到上海民生現(xiàn)代美術(shù)館參加“詩人來到美術(shù)館”活動,回憶詩歌蓬勃發(fā)展的年代以及詩歌給他人生刻下的印記。
  在寫作詩歌之前,萬夏的興趣是法學(xué),他一心想考西南政法大學(xué),然而因為某些原因他的夢想沒有達(dá)成,最終進(jìn)了南充師范學(xué)院中文系。年輕人的血液里天然與詩歌有種親近,萬夏的詩歌起點與別的年輕人也沒有什么不同。在南充師范學(xué)院,寫詩的年輕人聚集在一起成立詩社,萬夏當(dāng)了社長,日后成為“莽漢”詩派代表詩人的馬松、李亞偉等人齊聚其間。正如萬夏在《度光陰的人》這首詩里寫的那樣,“太陽照耀灰塵/反映他從前的形象/正如他每天喝茶/詩是一生的事情”,詩歌成為了他們一生的事情。
  萬夏興趣廣泛,他熟悉各個文藝圈,在它們的交集圈中釋放著自己的能量。詩人柏樺回憶,1982年10月,萬夏和四川大學(xué)的胡冬、西南師范大學(xué)的廖希在成都策劃了詩歌新麥的收割儀式,各種詩歌流派的代表人物云集,他們討論與“這一代詩人”有關(guān)的各種問題,“這一代詩人”最終被命名為“第三代詩人”。轟轟烈烈的詩歌運動已經(jīng)過去,文學(xué)史上留下“第三代詩人”的詞條,然而作為發(fā)起人,萬夏已經(jīng)不在意這些,“這只是少年人的激情釋放,我現(xiàn)在只在意誰的詩寫得好,誰的詩歌值得讀”。那之后以他《莽漢》詩來命名的“莽漢詩派”,萬夏也說只是建立在好玩的基礎(chǔ)上。
  “你的一生只能是一本翻舊的書/你太瘦弱,不能再喝湯了/你只有死/又死無葬身之地/你只有活著/用一杯酒潑掉一群天才”,《詩人無飯》這首詩是萬夏對于1980年代詩人的一種描畫,“無飯的情況是非常真實的,因為在那個年代大家都沒有什么工作,也不想著掙錢,就是窮開心”。一方面自我嘲諷,一方面自視甚高,詩里呈現(xiàn)的兩種情緒之間的內(nèi)在張力,鮮活地勾畫出釋放著創(chuàng)造力的青年們的畫像。
  對萬夏而言,生活著這些青年的1980年代是他人生最有幸的時刻,生活在他周圍的是一群大師,是一群天才,他見到了那個時代最 的詩人,也結(jié)識了生命里最志同道合的伙伴,“大家騎著破自行車,也沒有人召集,就聚在一起喝酒談詩”。萬夏本人因為自己的多種興趣被認(rèn)為是“ 青年”,做美編、開咖啡館,在各個文藝圈里如魚得水,他的生活和交際提供著1980年代成都的詩歌文化現(xiàn)場。
  賈樟柯電影《24城記》的結(jié)尾,銀幕上打出了詩句“僅你消逝的一面,足以讓我榮耀一生”,化用了萬夏的詩歌《本質(zhì)》的最后兩句,然而萬夏認(rèn)為這兩句與自己的本意相反。在《本質(zhì)》的最后一段,萬夏寫道,“ 最完美的是一些殘缺的部分/我們完善的兩次事件之間/這一切又僅僅是過程/你祈求和得到的/僅我腐朽的一面/就夠你享用一生”,從詩歌標(biāo)題、各個句子以及詞語與句子之間內(nèi)部包含的互諷悖論式的力量,萬夏寫出了一種正在全面加速的易朽,所有一切都在加速蓬勃,也在加速腐朽。
  一切都以加速度在腐朽,也難怪在另一首詩《人生》里,萬夏就開始回看自己寫詩的歲月,他虛設(shè)了一種后視鏡的眼光,回看中有一種加速狂歡能量耗盡的湮滅之感。他所有發(fā)表的詩歌都收在一本詩集里,這本詩集所有的主題就是“人生無意義”!霸谀骋粋時刻,我突然意識到,人生是沒有意思的”,萬夏說,“也正因為如此,要將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做到最好”。
  萬夏做過的事很多,他喜歡茶與酒,喜歡養(yǎng)植物,喜歡做菜,是多個美食節(jié)目和作者的幕后推手,他現(xiàn)在還是一家圖書公司的董事長。萬夏說,所有這些,都是他生活的一種方式。“詩人最重要不在于他寫了多少首詩,也不在于他寫詩的時間有多長,而是像一個詩人一樣活著”,像詩人一樣活著,他歸結(jié)起來就是:自由,順心,該干嘛干嘛,有自己的愛與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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