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天漢元年(前100),中郎將蘇武持節(jié)出使匈奴,卻因卷入內亂而遭到扣押。面對威逼利誘,蘇武堅決不降,隨后被惱羞成怒的匈奴人送到了偏遠苦寒的北海邊牧羊,直到十九年后才終于得以返回祖國;貒蟮奶K武頗受敬重,在以八十多歲高齡去世后還入選了“麒麟閣十一功臣”。因為崇高的品格與不屈的精神,蘇武被視為民族英雄。
然而,在蘇武去世的百余年后,官至司徒的鮑昱卻認為有一人的氣節(jié)更在蘇武之上。不僅僅是鮑昱,同朝為官的中郎將鄭眾也評價那人道:“恭之節(jié)義,古今未有。”此處的“恭”,便是“十三將士歸玉門”故事的主人公,曾領兵堅守疏勒城,捍衛(wèi)大漢王朝疆土完整的耿恭。
東漢初年,耿恭生于扶風郡茂陵縣,也就是今天的陜西省興平市一帶,他的叔父乃是東漢開國功臣,位居“云臺二十八將”之列的耿弇。年幼喪父的耿恭在叔父的教導下成長為了一位 的將領,《后漢書》稱贊他道:“慷慨多大略,有將帥才。”
漢明帝永平十七年(74),騎都尉劉張奉命率軍攻打車師,出發(fā)前特意請求由耿恭擔任軍中司馬。沒過多久,漢軍輕松擊敗車師,漢明帝復設西域都護,并委任耿恭為戊己校尉,命他率領數(shù)百士卒屯駐于后王部金蒲城,也就是今天的新疆奇臺縣一帶。來到金蒲城,耿恭致書烏孫國王,在信中言明大漢王朝的威望與恩德,于是烏孫國上至貴族下至百姓無不歡欣鼓舞,烏孫國王當即派出使者向東漢進獻寶馬,又請求將王子派到宮中隨侍皇帝左右。
次年三月,北匈奴發(fā)兵兩萬攻打車師,耿恭率領麾下僅有的三百人前去援救,本打算與車師軍隊會合后一同迎敵,但在途中就不慎遭遇匈奴騎兵,幾乎全軍覆沒。隨后,匈奴軍隊輕松擊敗車師,又接著攻打耿恭的大本營金蒲城。面對來勢洶洶的敵軍,耿恭親自登上城樓作戰(zhàn),并將毒藥涂在箭上,恐嚇匈奴人道:“漢家箭神,其中瘡者必有異。”
匈奴人不明就里,但見己方中箭者的傷口盡皆血流如注,便紛紛驚恐不已,一時間軍心大亂。此時,正好一場暴雨襲來,耿恭趁著雨勢率軍出城沖鋒,匈奴人頓時死傷慘重。此戰(zhàn)過后,匈奴士兵都相信耿恭率領的漢軍確實有天神護佑,于是紛紛表示:“漢兵神,真可畏也!”就這樣,匈奴人悻悻離去,耿恭成功解了金蒲城之圍。
匈奴人雖然離去,但耿恭知道他們終將卷土重來。當年五月,他率軍轉移到了緊鄰河水,更易守難攻的疏勒城。七月,匈奴果然再度發(fā)兵來犯,此時耿恭已經事先招募了數(shù)千人作為先鋒,并率領這支部隊逼退了匈奴人。然而,這次匈奴人明顯要聰明了許多,他們短暫撤離后很快返回,并阻斷河流斷絕了疏勒城中的水源。
眼看水源被斷,耿恭立刻著手在城中開鑿水井,但漢軍挖地十五丈仍然不見水源。隨著時間推移,城中將士逐漸開始因缺水而焦躁疲乏,萬不得已之下甚至從馬糞中汲水飲用。極度絕望之下,耿恭只得寄希望于上天,于是他向井口跪拜祈禱,結果枯井中竟然真的涌出泉水。不再缺水的漢軍恢復戰(zhàn)斗力,而耿恭為了炫耀甚至派人往城外潑水,嘲諷匈奴人斷水的計策失效。匈奴人沒想到耿恭能夠挖出水來,又紛紛覺得漢軍得救乃是天意,于是再度引軍退去。
同年年末,漢朝派出一支七千余人的軍隊成功擊敗匈奴,將車師重新納入漢王朝控制下。然而,此時朝廷都以為勢單力孤的耿恭必然已經全軍覆沒,因此只分出其中兩千人前往疏勒打探情況。建初元年(76)初,漢朝援軍抵達疏勒城下,此時城中僅剩仍在堅守的二十六人。三月,耿恭等人抵達玉門關,此時當初與匈奴奮戰(zhàn)的將士只剩下了十三人,且個個“衣屨穿決,形容枯槁”。
抵達洛陽拜見漢章帝后,耿恭被封為騎都尉,其余十二人也各有封賞。次年,耿恭升任長水校尉,但建初三年(78)時因遭到“不憂軍事,被詔怨望”的彈劾而被關入大牢,后判處革職,昔日英雄最終默默無聞地死在了家中。客觀來說,小小疏勒城的得失對于漢王朝而言其實無關痛癢,但耿恭堅守城池展現(xiàn)出的堅毅不屈的精神 得每個人尊敬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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