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古代史就是一部漢民族與少數(shù)民族沖突、融合和發(fā)展的歷史。我國古代的少數(shù)民族大體上可以按地域劃分為兩大塊,即北方少數(shù)民族和南方少數(shù)民族。北方的少數(shù)民族主要都是居住在蒙古草原或蒙古高原地區(qū)的游牧民族,擅長騎射,在冷兵器時代,駑馬弓射的游牧民族騎兵戰(zhàn)斗力要遠遠強于大刀長矛的漢民族步兵戰(zhàn)斗力,因此他們成立的政權(quán)就多。北方少數(shù)民族與漢民族的沖突,有的學(xué)者稱之為“游牧文明”與“農(nóng)耕文明”的沖突。
蒙古高原泛指亞洲東北部高原地區(qū),亦即東亞內(nèi)陸高原,東起大興安嶺、西至阿爾泰山,北界為薩彥嶺、雅布洛諾夫山脈,南界為陰山山脈,范圍包括蒙古全境和中國內(nèi)蒙部分,面積約200萬平方公里。
在商周時期,中國人將蒙古高原籠統(tǒng)地稱“鬼方”,意思就是鬼住的地方。到戰(zhàn)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大致生活著三個大部落:北部的匈奴,大興安嶺的東胡,以及長白山的肅慎。中原人統(tǒng)稱這些人為“胡人”。而身處中原北方的燕國、趙國開始修筑長域防止胡人南下牧馬。
匈奴其實并不是一個民族,而是一個部落聯(lián)盟。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匈奴人也在草原上相互攻擊,直到戰(zhàn)國末期,匈奴已統(tǒng)一了漠北高原,也準備南下牧馬了。
剛剛統(tǒng)一中國的秦始皇,派蒙恬率三十萬大沿大陰山修筑了長城,把匈奴人擋在長城以外。同時擊敗匈奴人,奪取了河套地區(qū)。此時的匈奴既要面對東面的東胡,西面的月氏,南面的秦國,日子并不好過。然而,由于秦國滅亡,楚漢爭霸,匈奴又出現(xiàn)了一個冒頓單于,先打掉了東胡,又打敗了河西走廊的月氏,迫使大月氏西遷。匈奴控制河西走廊后,緊接著控制了西域,趁中原內(nèi)亂奪回了河套地區(qū)。匈奴的地盤西起阿爾泰山,東到大興安嶺,北到貝加爾湖,南到長城,甚是強大。
漢朝出現(xiàn)了漢武帝,匈奴人的好日子才算到頭了。
東胡被匈奴打敗后,殘部分成兩塊:北邊的叫鮮卑,南邊的叫烏桓。漢武帝先吃掉了東邊的烏桓,緊接著控制了西邊的河西走廊和西域。沒有后顧之憂后著手對付匈奴。漠北一戰(zhàn),匈奴元氣大傷,從此漠南無王庭。
外有強敵,內(nèi)有內(nèi)訌,匈奴內(nèi)部開始分裂了。呼韓邪單于和他的哥哥郅支單于內(nèi)訌,把匈奴分成了兩部分:南匈奴和北匈奴。為了對付哥哥,呼韓邪單于倒向漢朝,主動提出和親。在漢朝的鼓動下,呼韓邪單于領(lǐng)導(dǎo)的南匈奴不停地向北匈奴發(fā)起攻擊。北匈奴只好西遷到了康居,最后被陳湯滅掉,一小股匈奴殘部留在了阿爾泰山地區(qū)。
在北匈奴西遷后,蒙古高原上出現(xiàn)了權(quán)力真空。這個時候,留在大興安嶺的東胡的一支鮮卑人馬上西進搶占地盤。趁著東漢末年的戰(zhàn)亂,鮮卑逐步發(fā)展強大。在三國時期。另一支東胡部族烏桓,已經(jīng)完全漢化,投靠了河北的袁紹。所以曹操在滅掉袁紹之后又北征烏桓,目的就是要徹底消滅袁紹的殘余勢力。
西晉建國后,內(nèi)部糾紛不斷,無力阻擋北方民族的騷擾。這個時候,對中原虎視眈眈的游牧民族有,原先漢化的南匈奴和新起的鮮卑、羌、氐、羯。
羌是一個很古老的民族,和漢族同源,所以他們常說自己也是黃帝的后商。在遠古的時候,有一批人在祁連山以南、隴山以西放牧,我們稱他們?yōu)楣徘既恕9徘既嗽陔]西繁衍,人數(shù)越來越多,逐漸向青藏高原滲透。進入高原的那部分成為后來藏族的祖先。這部分最后還向云貴高原滲透,形成彝族等西南少數(shù)民族的祖先。所以在華夏人的眼里,隴西這個地方一直是羌人的聚集地,保持著原始的游牧傳統(tǒng)。像三國時的馬超就有羌人血統(tǒng),手下的很多士兵都是羌人。
氐族,其實和羌族同源。在隴西的羌人,有一部分逐漸與其他部族融合,所以也叫氐羌。
羯族,是匈奴的一支。這支隊伍很特殊,是白種人。匈奴本來就是一個混合的部落聯(lián)盟,在征服西域和河中地區(qū)時俘虜了大量的白種人,后來就把他們編在一起,由于受歧視地位低,他們只能抱團取暖,最后形成了一個新的部族,就是羯族。
匈奴、鮮卑、羌、氐、羯,這五個部族趁中原內(nèi)亂的時候進入中原,先后建立了前趙、后趙、漢趙、成漢、后燕、北燕等政權(quán)。五胡十六國時,各種血腥屠殺、內(nèi)斗外戰(zhàn)、政權(quán)更選不計其數(shù),前后持續(xù)了一百三十五年,最終以鮮卑拓跋氏建立的北魏統(tǒng)一北方而結(jié)束,這也造成了漢人的第一次衣冠南渡。
在蒙古高原沒有南下的那部分鮮卑人,他們改了個名字叫柔然。在收拾了匈奴的殘部后,也開始東征西討,時不時南下牧馬,搞得北魏很是頭疼,稱他們?yōu)樾U夷。這兩個同是鮮卑人的部族,現(xiàn)在變成了死敵。
柔然的內(nèi)部也是各種部落混合。其中有一支是最早生活在貝加爾湖的高車人(也稱敕勒、鐵勒,在此之前他們稱為丁零),被他們趕到阿爾泰山。在阿爾泰山還有一支匈奴的殘部,在他們的語言里阿爾泰山叫突厥,于是他們用突厥來命名自己的部落。他們很被柔然看不起淪為“打鐵奴”。
高車人從貝加爾湖到這里之后,逐步強大,就想回到他們的老家貝加爾湖,于是起兵反抗。這時候柔然的打鐵奴突厥護主心切,站出來把高車打下去了。打敗高車人的突厥一下子強大起來,就不甘心做打鐵奴了,他們也要造反。迅速成長起來的突厥開始東征,去攻打從前的主人柔然。柔然很快被打敗,殘部逃回了老家大興安嶺,而且又是分成了兩部:北部的室韋(室韋有個部落叫蒙兀即后來的蒙古)和南部的契丹。
突厥不但占領(lǐng)了蒙古高原,還占領(lǐng)了阿爾泰山以西的中亞地區(qū)。后來在隋朝的離間下,,突厥分為兩部分,阿爾泰山以東的就是東突厥,以西的稱西突厥。
突厥是個混合部落,大部分是高車人。當(dāng)突厥開始衰落的時候,內(nèi)部就開始互相殘殺,原先被壓制的幾個高車部落也開始有了露臉的機會,如:葛邏祿、回紇、薛延陀。其中以回紇打頭,得到了唐朝的青瞇。唐朝還給他們起了個漢化的名字叫回鶻。回鶻最終在唐朝的支持下統(tǒng)一了蒙古高原,建立了回鶻汗國。同時另一支高車人葛邏祿在阿爾泰山以西也建立了自己汗國。葛邏祿汗國就在碎葉城一帶 ,也就是李白的出生地。李白出生的時候,葛邏祿還臣屬唐朝。高車人幾百年后終于回到了他們的老家貝加爾湖。
隨著唐朝的衰落,一支突厥人的殘部黠戛斯(現(xiàn)在翻譯為吉爾吉斯,之前他們稱堅昆)從西北冒了出來,打敗了回鶻人;佞X人只得南逃,一部分回鶻人在高昌這個地方建立了高昌回鶻汗國,也就是西州回鶻,另一部分跑回了阿爾泰山,和那里同是高車人的葛邏祿人合在一起建立了喀喇汗國,又稱黑汗。高昌回鶻汗國和喀喇汗國以回鶻人為主體,就是維吾爾族的前身。
黠戛斯人打敗回鶻人之后,卻沒本事控制蒙古高原,這個時候曾經(jīng)被突厥人趕走的柔然的一支契丹人又殺回來了。于是黠戛斯人又被趕回老家放羊了
契丹人不僅占據(jù)了蒙古高原,還向東滅掉了渤海國,占據(jù)了東北。
本文開頭曾說過,從商周時候起,長白山一帶有個肅慎。這個肅慎,后來我們翻譯成女真。當(dāng)時的蒙古高原上活躍的是游牧民族,而東北平原上生活的是漁獵民族。
肅慎在向東北平原擴張的時候,征服了一個部族叫惠漠。但惠漠一直不太聽話,實際保持著半獨立的狀態(tài)。后來肅慎被匈奴打壓的時候,惠漠終于喘了口氣,其中的一個部落“扶余”漸漸崛起,統(tǒng)一了各部,建立了扶余國。
公元前1世紀,扶余國王子朱蒙因為與其他王子不和,逃離扶余國到“卒本扶余”,建立高句麗國。高句麗反過來吃掉了扶余國,還南下占領(lǐng)了朝鮮半島的北部。半島的南部是當(dāng)?shù)氐耐林。其中一批扶余人跑到南部,統(tǒng)治了當(dāng)?shù)厝,建立了百濟。剩下的?dāng)?shù)厝艘步⒘艘粋國家叫新羅。這就是朝鮮的三國時代。
高句麗滅亡后,長期被壓制的肅慎松了口氣。肅慎下面有一支部族靺鞨迅速崛起,建立了一個國家叫“震國”,后來唐朝就冊封這個震國為“渤海國”。還有一部分更原始的靺鞨人并沒有加人渤海國,他們?nèi)栽诤邶埥粠O獵,所以稱為黑水靺褐。渤海國立即成為遼東地區(qū)的大國。
契丹滅掉了渤海國,控制了東北,給自己取了個國號叫遼。原來同門的室韋也放棄漁獵,離開了大興安嶺,到蒙古高原上游牧馬,收拾了突厥的殘部后逐漸形成了蒙古族,并成為契丹人的幫手,東征西討。
渤海國滅亡后,有一個叫完顏函普的靺鞨人來到松花江一帶,帶領(lǐng)部族人馬占領(lǐng)了東北的北部,恢復(fù)了他們古老的名稱——肅慎,也就是女真。最后他們在哈爾濱一帶模仿漢人稱帝,建了一個國叫金。
金國一方面聯(lián)合南邊的宋國抗遼,一方面煽動原渤海國的人起來造反。遼國靠近中原,漢化得厲害,戰(zhàn)斗力也隨之下降。又兩面受敵,終于敗亡,殘部跑到西域建立了西遼國。蒙古族,此時也只好轉(zhuǎn)向金國納貢稱臣。
收拾完遼國,金國就開始打宋國了。于是就有了靖康之恥,金國占領(lǐng)了華北,漢人第二次衣冠南渡。
金人進入中原,漢化得更徹底,戰(zhàn)斗力也跟著下降。不過,金人雖然南下了他們還有一支同門兄弟仍留在白山黑水之間過著原始的漁獵生活,也就是之前提到的黑水靺褐(遼稱他們?yōu)樯妫幦脒|藉的為熟女真)。這一支女真人還保留著漁獵民族的強悍戰(zhàn)斗力,他們就是后來的滿洲人。
這個時候,留在草原上蒙古在金人南下后迅速崛起。所以這個時候金人的身份就轉(zhuǎn)變了,無論在心理還是在身份認同上和漢人沒什么區(qū)別,他們一方面想著要南下統(tǒng)一中國,另一方面又要對抗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結(jié)果也和遼國一樣兩面受敵,最終被蒙古人所滅。
蒙古人橫掃歐亞大陸沒有人能抵擋他們的鐵蹄。成吉思汗的主要目標是中國,但沒想到他的兒子們太能打,幾乎打下了半個地球。他死后,蒙古人在中國建立“大元”,還建立了金帳汗國、窩闊臺汗國、伊兒汗國。這些汗國都是大元的藩屬國。大元的皇帝也是他們的盟主。
由于蒙古人始終抗拒漢化,導(dǎo)致上下兩層離心離德,統(tǒng)治不到一百年就被朱元璋趕回了草原。明朝認為自己替代了元朝,但蒙古人認為他們并沒有亡,仍保留元的國號。為了區(qū)別稱為北元。北元后來分裂成韃靼和瓦刺。
蒙古人敗退后,原先在東北被蒙古人壓制的女真就慢慢起來了。其中有一支建州女真,這支女真里有個部落叫滿洲,這個部落里有位人物叫努爾哈赤。努爾哈赤統(tǒng)一女真各部,改女真為滿洲。如果站在整個東亞的角度看,這個時候很像三國化邊的北元、東北滿洲和南邊的大明。這三股勢力鼎立的時候,滿洲最弱,但后起之秀的滿洲人,一邊收拾蒙古人的殘部,一邊向西進攻,先滅掉了北元,然后南下滅掉了大明。
令人奇怪的是,蒙古人的敗落,幾乎是排山倒海似的在全世界各地同時上演。隨著元朝被明朝驅(qū)逐,原來金帳汗國的統(tǒng)治者倒臺了,俄羅斯從金帳汗國里獨立出來。獨立出來的俄羅斯一開始只是一個小公國。在復(fù)仇的道路上,俄羅斯人一邊追逐跑回老家的蒙古人,一邊擴充地盤,最后成了個龐然大物直接與中國接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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