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是一個重文輕武的時代, 文人層出不窮,有宋一朝都為之不絕。此外,宋朝又是一個極為開明的時代,不殺上書言事的士大夫,也不對文人大興文字獄。因此,不僅產(chǎn)生了蘇東坡、辛棄疾、陸游、李清照、歐陽修這樣的文壇領(lǐng)袖,也有邢俊臣這樣的怪才。
說起邢俊臣,現(xiàn)在的人可能并不是很清楚,它的名氣也不是很大,然而在當時他卻挺出名。這是因為他的詞很有特點,一是愛挖苦人,二是在末句必定引用兩句唐詩結(jié)尾。引用的兩句唐詩,往往脫離了本身的含義,讓人忍俊不禁。
由于他的詩詞好玩、好笑又很有才,名氣也很大,竟然驚動了宋徽宗。皇帝經(jīng)常喊他進入皇宮,與之談風(fēng)弄月,以博開心。當時宋徽宗不以國事為艱難,從南方運送太湖石,修建了皇家園林艮岳。這樣勞民傷財?shù)男袨,引起了天下的憤慨,然而他卻洋洋自得,不以為意。宋徽宗讓他以此為詞,并以以“高”字為韻。
邢俊臣才思敏捷,一揮而就,馬上填詞完畢,最后一句引用的還是唐詩:巍巍萬丈與天高。物輕情意重,千里送鵝毛。
宋徽宗又指著陳朝的檜樹,要他以陳為韻,繼續(xù)填詞,邢俊臣依然是迅速填好,最后一句:遠來由自憶梁陳。江南無好物,聊寄一枝春。
這兩首詞,前面都是應(yīng)場所作,后面兩句,一句諷刺宋徽宗不惜民力,從江南運送大石頭這樣的廢物,簡直是吃飽了飯沒事做,另一句則在暗示如果這樣下去,恐怕就會重蹈陳朝的后塵。
宋徽宗雖然治國不成器,但在文學(xué)藝術(shù)的素養(yǎng)上,是能比肩宗師級別的大家。他當然能聽出邢俊臣的弦外之音,但他確實還比較寬容,沒有與一位借題發(fā)揮的詞人計較太多。
邢俊臣不溜須拍馬,倒是有人抓住機會要阿諛奉承。宋徽宗身邊有個太監(jiān)叫做梁師成,非常受寵,他趁機進獻一首自己所填的詞,極力夸贊天下太平。宋徽宗夸贊作的好,又讓邢俊臣填寫一詞來褒揚,規(guī)定還得押“師”韻。如果說對宋徽宗,邢俊臣還只是暗暗地表示,對于梁師成,他就不客氣了。他又填了一首《臨江仙》,最后一句是:
用心勤苦是新詩。吟安一個字,捻斷幾莖髭。
本來,這是來自于唐代詩人盧安鄰在《苦吟》中的“吟安一個字,捻斷數(shù)莖須” 。這首詩本意是夸將吟詩時一絲不茍,精益求精的態(tài)度,然而宋徽宗看到之后,哈哈大笑。原因很簡單,梁師成就是一個太監(jiān),哪里來的胡須呢?
梁師成看到這首詞后,惱羞成怒。當眾出丑,而且還被人點中了死穴,怎么能開心。在當場有宋徽宗在,他不敢發(fā)火,不久之后,梁師成以泄露宮廷隱秘為由,將邢俊臣發(fā)配到越州當鈴轄。
越州在當時極為偏遠,然而邢俊臣似乎完全沒有吸取教訓(xùn),他依然是發(fā)揮了毒舌精神。在那里沒有太多達官貴人可以給他嘲諷,他甚至將玩笑開到了歌舞女身上。在越州太守舉辦的宴會上,他對一個身體微胖的歌舞女以詞相送,最后一句還是唐詩:捫窗摸戶入房來。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臺。對于一個長相美麗,肌膚似雪卻有狐臭的女子,他卻送一句:酥胸露出白皚皚。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這種毒舌,誰能受得了,不僅梁師成生氣,當時那兩個歌舞女,也是怒目圓睜,一場酒宴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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