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宰相謝安在為自己的侄女, 才女謝道韞選丈夫時,先看中的是王羲之的第五個兒子王徽之?墒,考慮到王徽之太不著調(diào),才換成了相對穩(wěn)重的王凝之。那么,王徽之真的不著調(diào)嗎?
從才華上來說,王徽之 是杠杠的。他的書法不僅得到父親的真?zhèn),還被后人評價為“徽之得其(王羲之)勢”。氣勢是書法的靈魂,這等于是說,王徽之是僅次于父親王羲之的書法家。
不過,王徽之卻崇尚當時的名士習氣,不但不修邊幅,做事也很不認真。在桓沖手下?lián)悟T曹參軍的時候,王徽之負責管理馬匹。但他來了個大撒手,任憑手下人去管,他自己則優(yōu)哉游哉。
有一次,桓沖故意問他在軍中管理哪個部門?王徽之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什么部門,不過,經(jīng)常見人把馬牽進牽出的,大概不是騎曹就是馬曹吧。
桓沖接著問,那你管著多少馬?王徽之又是搖頭,這要問我手下的人,我從來不去過問;笡_又問,聽說最近馬匹得病的很多,死掉的馬有多少?王徽之笑了,我連活馬多少都不知道,怎么會知道死了多少?桓沖知道王徽之的一貫作風,只好無奈地搖搖頭,不再問了。
王徽之不拘小節(jié),這也是魏晉名士風范的共同之處。有一次,王徽之經(jīng)過吳中,知道一個士大夫家有個竹園很好,就想去看一下。竹園主人打掃庭院,在正廳里坐著等他。
誰知,王徽之根本沒有通報主人,直接坐著轎子來到竹林,又是吟誦又是賞竹,好像這竹園是他家的。玩到不想玩了,王徽之直接向大門走去,根本沒有知會主人一聲的意思。這家的主人也有意思,為了攔住王徽之,叫手下人關(guān)上大門,不讓王徽之出去。
被攔住的王徽之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因此很欣賞主人,就留下來,和主人盡情暢飲暢談。這一對主客,真的是任性。而我們的主人公王徽之,還有更任性的時候。
王徽之住在山陰縣時,有一天夜里下大雪,他望著四周的茫茫白雪,吟誦著左思的《招隱》詩,忽然想起了住在剡縣的戴逵,就興高采烈地坐小船連夜去戴家。從山陰到剡縣大約200里路程,船行了一夜才到。
可是,到了戴家門口,王徽之沒有進去就原路返回了。別人很不解,王徽之卻說,我憑著一時興致去的,興致沒有了就回來,為什么一定要見戴逵呢?這可真是歷史上最任性的行為和解釋。
還有一次,王徽之去拜訪雍州刺史郗恢。主人還沒出來,王徽之看到客廳的毛毯很好,就叫人卷吧卷吧送回自己家里。等主人郗恢出來看到毛毯沒了,很是吃驚。王徽之卻說,剛才有個大力士背著它跑了。郗恢笑了。他知道是王徽之干的好事,不過,他什么也沒說。
雖然王徽之很任性,但他奇特的死法卻很讓人尊敬。晚年的王徽之和弟弟王獻之都得了重病。王獻之先去世,但家人沒有告訴他王徽之。
有一天,王徽之很平靜地問身邊人,怎么沒有子敬(王獻之)的消息?這是已經(jīng)去世了!他掙扎著起來,坐上車要去奔喪。
到了王獻之家,王徽之徑直坐在靈座上,讓人拿過王獻之的琴來彈。他知道,弟弟最喜歡彈琴?墒,琴弦調(diào)了半天怎么也調(diào)不好。王徽之就把琴扔到地上,非常憂傷地說,子敬,子敬,人和琴都不在了!
說完,王徽之傷心地昏了過去。因為王徽之背上有傷,加上他悲傷過度導致傷口崩裂。一個多月后,王徽之也去世了。這讓我們看到一個率真又重情義的真人。這樣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人。
魏晉風度可以說是一種名士風范,超脫自然,不拘泥于現(xiàn)實和世俗目光,崇尚自然,孤芳自賞,我認為可以稱之為古代版的御宅族。至于形成原因,概括一下,原因大致是自從后漢以來朝廷內(nèi)部外戚和宦官輪流掌權(quán),導致社會風氣每況愈下。
而后期的黨錮之禍,黃巾軍之亂和隨之而來的三國時代則是大大打擊了知識分子報國之心。他們對戰(zhàn)亂的恐懼,對社會的失望導致一些文人撰文予以批判,而朝廷則采用“九品中正制”開始對官員采取一定的控制。
這些因素導致當時的名士們逐漸脫離了公共生活,摒棄了儒家的準則,紛紛轉(zhuǎn)向追求道家的自由意志,形成清談之風。再者,那時候文人的骨氣很硬,對于政府提倡和推廣的儒家經(jīng)典和一元化注釋很反感,這也是魏晉文人推崇老莊哲學的原因之一。
反正,核心就是自然,自在,自我。不要思想大一統(tǒng)的宏大與磅礴,只求個性的張揚與解放。魏晉風骨的表現(xiàn)方式千變?nèi)f化,魏晉文人對雅的定義也各不相同,但只要敢于樂于做自己。
活得不千篇一律,活得自得其樂,活得從容自在,那就已經(jīng)擁有魏晉風骨了。所以魏晉風骨是學不來的,因為每個人有每個人從容的活法。但魏晉風骨不是與生俱來的,因為每個人只有歷經(jīng)紅塵才能明白從容背后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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