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樓夢中,賈母是大BOSS,賈府上下無不對她敬畏有加。她的兒媳、孫媳也不少,但她最欣賞一個人即是鳳姐。她欣賞鳳姐也不是一般意義的關心、照顧,而是疼愛,就像她疼愛自己的外孫女黛玉,疼愛親孫子寶玉一樣,給鳳姐不少特權。
且看紅樓中賈母是如何疼愛這位孫兒媳婦的。一則,不少事賈母任由鳳姐張羅,鳳姐做什么她都放心;二則,對鳳姐張羅的事,每次不罵反而點贊,稱贊鳳姐難得;三則王夫人作為榮府接班人,她不看重這位兒媳婦,卻處處倚重這位孫子媳婦,令人費解。
關于賈母與這位孫子媳婦的關系,有兩種解釋。其一奶孫關系比婆媳好處,賈母與王夫人是婆媳關系,與鳳姐是奶孫關系;其二鳳姐更能迎合賈母的心意,嘴上功夫比王夫人利害,故而鳳姐更得賈母青睞。前者從婆媳理論推理的,后者從鳳姐表現(xiàn)感知的。
從某種程度上,以上兩點都有一定的道理。然而,賈母欣賞鳳姐,是否真的如此,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它原因呢?反過來問,賈母這樣疼愛這位孫子媳婦,真的僅僅是她能夠逗自己開心,才欣賞她嗎?對此種觀點,筆者不以為然,認為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筆者仔細思考賈母早年的生活環(huán)境,又結合鳳姐的生活環(huán)境,認為上述原因不是 原因。鳳姐能逗賈母開心可以讓賈母高興,但若與賈母沒有達到內心的溝通交流,賈母不會那么放心。何況能夠使賈母高興的人與方法中,也不一定非鳳姐和她的笑料不可。
所以,從賈母欣賞鳳姐的結果看,絕非僅僅是鳳姐會說笑這點原因,其中還有其它緣故。筆者在閱讀紅樓夢的過程中,隱約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現(xiàn)象:鳳姐是賈母年輕時的模樣。換言之,賈母之所以這樣信賴自己的孫子媳婦,是從鳳姐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二、
筆者得出這個結論,乍一看有點偏,或者說是嘩眾取寵,因為,像這樣的揣測可能誰也沒有做過,而我只是一名鄭漂,非專業(yè)研紅之人,只是愛紅,與紅樓多少有點聯(lián)系,于是得出這樣的結論。這樣的結論有幾分可信度呢?故而對此觀點嗤之以鼻。
然而,筆者如此推測卻是有一定的社會背景與依據的。首先我們對比一下賈母年輕時兩人身份的相似之處。王熙鳳出生于四大家庭的王家,處于王家興盛之際,而賈母是出生四大家族的史家,是史家興盛之際,而她們最終都嫁給四大家族之首的賈家。
關于賈母年輕時,她在賈府行事風格是什么模樣,書中并沒有細致描述,而從賈母處事風格以及她的話語中,可窺見一斑。紅樓中,賈母的形象是位有菩薩心腸的老太太,她連打小和尚,丫鬟欺負劉姥姥,奴仆不待見小門小戶孩子都不允許,會認為她治家很松。
事實上,并不是這樣。相反,賈母治家相當嚴厲,在紅樓夢第七十三回中,賈母因為寶玉被嚇,一怒之下重罰了幾位仆人,余怒還遷怪探春,多人勸說都無用。賈母從耍錢之事上,推到吃酒之上,又從吃酒之上,推到任意開關門鎖,繼而推測引奸引盜。
你可以想想,小小事件就能被推測出這么嚴重的后果,可見賈母心有多細,管理有多嚴。在治家的策略上,鳳姐也以嚴厲著稱,賈府上下不少人都怕她,這種處事風格與賈母是相似的。鳳姐這個特點,紅樓夢第三十五回,賈母還拿鳳姐與王夫人與自己相比。
書中原話“當日我象鳳哥兒這么大年紀,比他還來得呢。他如今雖說不如我們,也就算好了,比你姨娘強遠了。你姨娘可憐見的,不大說話,和木頭似的,在公婆跟前就不大顯好。鳳兒嘴乖,怎么怨得人疼他。”所以,鳳姐與賈母相似的地方很多。
三、
再者,我們看看賈母與鳳姐的關系。賈母是賈府大當家的,所有事她要不滿意,誰說都不管用。她的兒子賈赦、賈政對她的決定尚且唯唯諾諾,挨了不少訓,何況他人。所以,賈府之中,沒有幾人不服賈母,也沒有幾人讓賈母服的。
然而,鳳姐卻能在賈母跟前如魚得水,讓賈母自嘆不如。第五回鳳姐出場時,賈母叫她用的不是名字,也不是璉兒媳婦,而是潑皮破落戶,讓黛玉直呼“鳳辣子”。鳳姐見了黛玉,先夸黛玉模樣好,又說嫡親孫女,最終招惹賈母留下眼淚。敢如此說除鳳姐外再無他人。
在第四十七回中,鳳姐、賈母與薛姨媽斗牌,鳳姐一翻話說得賈母無可奈何,賈母要撕她的嘴,第二十三回中,在為寶釵過生日的事上,賈母居然表示“你們聽聽這嘴!我也算會說的,怎么說不過這猴兒。”賈母作為賈府總裁,居然在鳳姐跟前示弱,實在罕見。
中國當代紅學家梁歸智先生說,紅樓夢有兩大主線,一條是以寶玉為主的女兒命運軌跡,一條是以鳳姐為主賈府興衰史。我們再對比鳳姐與賈母所處環(huán)境的差異,也就是說,鳳姐所處的環(huán)境是賈府將衰之際,而賈母年輕時賈府正處興盛之時。
賈府繁華時,賈母將賈府料理得停停當當,如今賈府上下男丁碌碌無為,結果不得不依靠二十來歲的姑娘執(zhí)掌家業(yè),而這名姑娘年齡雖不大,但也能把事情整得有條有理,還能夠讓她滿意,多么難得。此種情境一定會讓賈母回想起年輕時的自己。
此點書中多處有體現(xiàn)。我們也可以回想下,在你的生活中,你會在何種情況下,特別信賴一個人,珍惜這個人。其一有才,其二便是有相似的經歷。在人際交往中,我們常用老鄉(xiāng)、同學、校友等詞匯拉近關系,有時只是一次邂逅,再見面便與眾不同。
為何這樣,這是一種由相似產生的好感。之前也常聽有些人問鳳姐做事那樣狂妄為何賈母還袒護她,是不了解狀況嗎?事實上,在賈母心中,她是了解鳳姐有些事是做過頭的,然而之所以不管,是她更了解仆人的心理,明白管理的難處,故而放開手讓鳳姐管理。
因此,鳳姐在紅樓中十分幸運遇上賈母這樣的領導,若沒有賈母,可能不會有她在紅樓夢的驚艷;同樣鳳姐也讓賈母看到年輕時的自己。由此兩人惺惺相惜,一唱一合,完美地演繹了紅樓夢中最精彩、最有趣的奶孫關系。鄭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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